清冷疯批哥哥X娇软疯批妹妹
三月，仲春，天寿墓园。
雨丝淅沥沥落在黑伞上，顺着伞面一线一线落下，走得快了，肮脏的泥水溅湿她纯白的小腿袜。
她还穿着国际高中的校服，灰黑色西装面料的春季外套，白色衬衫、红色领结。
脖颈上的红领结在这丧气的墓园里格外突兀，没有人提醒她，也没有人注意她。
她站在人群最后，跟着整齐的送葬队伍缓步往前走，走得慢了，她就低着头，用小皮鞋轻轻踢着水洼。
前面的人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她没注意到，等她反应过来时，她踢起的泥水已经溅到了一双整洁的黑色男士皮鞋上。
他的西裤熨烫整洁，在这雨幕里也不沾一点儿湿意。
嘉怡抬起头，视线和他轻轻一撞。
她讷讷站直身体，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众人的目光都顺着他的身影投射了过来，那或探究或疑惑的目光令她如芒在背。
嘉怡又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过来。”
他的声音低沉温缓，像一只滚烫的手抚过她的后脖颈，使她从肩颈处生出一层细密的麻痒，这感觉太过奇怪，让她忍不住想缩脖颈。
她上前一步，站到他的身侧。
在他转回身时，嘉怡跟着又往前一步，他却换了只手拿伞，向她伸出了掌心。
踌躇片刻，她试探地伸手，将指尖贴近他的手指。
他长指一勾，将她整只手抓进掌心里。
他的手指是温暖的，干燥的，她的手指却冰凉，带着潮气。
他牵着她，从人群最后走到了人群最前。嘉怡终于看清了最前的场景，挖开的墓坑旁边，众人正将两具棺椁抬进地坑里。
“起——”
“落——”
两声长长吆喝落定，身后商量好了似的，由一个人领头，所有人放声恸哭起来。
在哀切的哭声里，她走了神，抬眼看向了墓碑上漆黑压抑的天空。
天上有鸟啼，是在空中盘旋哀泣的雨燕，渺小的身体在无边无际的风雨里飘摇无依。
面上忽一热，嘉怡倏忽垂眸，看到裴嘉洛修剪干净且精致的手指落在她下巴上，轻轻揩掉落在她脸颊上的那一滴雨，他说：“想哭就哭出来吧。”
应该要哭的吗？
没有感情，应该怎么哭？
她努力把近期最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泪意，
好在这是个雨天，冰凉的雨滴落在脸上，就看不出谁哭了，谁没哭。
她挣开他的手掌，放落自己的雨伞，睫毛一眨，落在睫毛上的雨滴就掉了下来，就像她哭了一样。
可下一秒，另一把更大的雨伞，又撑在了她头顶。
“嘉怡。”
“嗯？”她侧头看他。
他清凌而温和的目光看着她，说：“你以后可以依靠我。”
她头又侧了侧，有些困惑，但还是微微颔首。
只是在心里感慨说：
好假。
裴家所有人都好假。
整个家族都像是戏台上搭起来的老戏班子，人人都套进习以为常的角色里，端着或好或差的身份演技。
她什么都知道。
她只是不想说。
她只是个送葬的“养女”。
即便下葬的是她和他的亲生父母，她也只是个添头的养女。
真的假的，假的真的。
谁在意呢？没人在意。
雨燕盘旋着飞远了，可雨季，才刚刚开始。
凄凉的雨滴落进了她的脊背里，将她冰得一哆嗦，嘉怡动了动被压得发麻的手臂，勉强抬起头来。
一抬头便发现不对，班级里静悄悄的一片死寂，她若有所感地仰头，讲台上，老师正沉着脸盯着她。
感觉到尴尬了，她扶住了额头。
老师出声道：“困了不要在教室睡觉，倒春寒容易着凉，实在困在家睡醒了再过来，旁边同学关一下窗子。”
坐在她身后的同学闻言起身帮她将窗子关上，“唰”地一声响后寒凉的冷风与雨丝被一同隔绝在窗外。
老师句句关切，实则句句带刺。嘉怡自觉心虚，后半节课拿着笔在草稿本上胡乱图画，好歹没有再睡觉了。
像他们这样的私立高中，学费高昂，学生家世非富即贵，教师也不同于公立学校的严肃，对于学生要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也只能是这样含枪带棒的冷言冷语一番，不痛不痒。
下了课，前排的同学起身嚷嚷着“交作业了啊”，嘉怡这才看一眼旁边同桌，发现大家都在奋笔疾书。
“多少页？”她问同桌。
“十五，你要不要抄一下我的？”同桌是个女生，才换到嘉怡旁边来，俩人并不很熟悉。
嘉怡笑了笑：“谢谢，不用。”
她从课桌里抽出练习册，在前面同学磨磨蹭蹭拖延时间时，她扫了一眼题目，做的是基础巩固部分，没有太大难度，她在心算了一下，将填空题写完了，后面的应用题粗糙地写了个概数，没有准确计算，对错全凭运气。
她一落笔，收作业的同学正好走到她身边，嘉怡盖上笔盖，将作业合上，递给他。
都只当她瞎写的，也没人管，收齐了就稀里糊涂往讲台上一交。
嘉怡往讲台上看，班里的好同学正围绕着老师问题目，老师一手拿着保温杯一手拿着马克笔给他们讲解。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的“好学生”其中之一。
已经一年多过去了，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嘉怡。”
“嘉怡？”
“嗯？”她回头。
“你发什么呆呀？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回复周少？”同学低着头悄声问她。
周少？哪个周少？
嘉怡迷茫了一瞬，从脑子里勉强找出记忆，上周放学有个姓周的和她告白，她当时急于打发对方，就说考虑考虑，这一“考虑”就一个星期过去了……
她以前特瞧不起早恋的、逃学的、不务正业的，觉得他们只图一时痛快，是相当没有远见的人。
可现在她也早已变成自己过去最瞧不起的那种人了。
同学还在热心八卦着：“周少可是多少人想攀上的高枝，他爸妈是市厅级干部，小姨开大公司，他叔叔还是最高法的……”
仅仅是高一的学生，可在名利场中的浸淫早已让他们失去同龄人的单纯，不过又还没能戴上成年人老练的面具，市侩和算计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嘉怡没资格说别人，因为她想算计的，比别人只多不少。
父母已经亡故，养父母不可能再管她，裴家也没有认她，她只有一个全然陌生的哥哥依靠。
很可能她一成年就会被扫地出门，当然，以裴嘉洛的为人，应该也不会做的这么难堪，几十万的补偿他应当还是给得出的……
可是几十万远远不够她度过接下来的人生。
她没有自己的房子，没有自己的家，还有养父母一家如同吸血虫一样扒着她要赡养……
看出了她今天的心不在焉，同学没有再和她八卦了，有些忧心地问：“嘉怡，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
“嗯……”她心不在焉。
“感冒了？”
“可能吧。”
她没想到无心的一句话，在下午却收到了一大袋子感冒药和一杯泡在保温杯里的热汤。
“周少让我带给你的。”
同学嘻嘻哈哈。
嘉怡心里一跳，很快她又冷静下来，心里想到，或许离开裴家后，周家就是另一层阶梯。
“麻烦你告诉他，心意我收下了，下午放学后我和他聊聊。”她平静笑着说。
所谓豪门都相差无几，如果说裴家是个大戏台子，那周家也不过如是。
她明白自己是在抱薪救火，可她没得选择。
十六年来，她从没得到过依靠，她不信别人的，她只信自己走一步算一步。
放学后，她接受了周少的告白，往日豪车司机接送的周大公子主动要骑车送她回家。
嘉怡满足他的占有欲，斜坐在后座上，一只手拉住他的衣摆。
少年背影尚且稚嫩，却也能看出日后的宽阔。
路上，他忽然向她保证道：“嘉怡，你是我从今往后唯一喜欢的人。”
以后的事谁说得好？
尽管心里这么想，她也没有和他唱反调，而是温温软软地“嗯”一声，一只手环上了他的腰。
少年腹部骤然发紧，一只手松开把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
这就是谈恋爱吗？好像，也没有多有意思。
坐在后座的嘉怡平静地想。
将嘉怡送到裴家，周家傲长腿一抻，刹稳了车。
“到了，谢谢你。”她跳下自行车，弯着眼睛朝周家傲笑。
少女眉眼温柔，笑起来时像一束阳光注进他的心房，塞得他心口满满涨涨，他道：“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我……家傲吧。”
“好，家傲。”她说一句话就要笑一下，她一笑，便也让人想跟着她笑。
周家傲跟着她傻乐，视线全然黏在她身上，撕也撕不下。
“回去注意安全。”她叮嘱。
“好。”
在她转身要走时，周家傲又叫住了她：“嘉怡！”
“嗯？”
“你……你头发乱了。”
“啊？”嘉怡用手抚了抚头顶，不知道哪里乱了。
周家傲下车，故意用手将她落下的一缕鬓发揶在耳后，她身上那悠悠的清香直往他鼻端钻，他一颗心要跳出来了，强忍镇定地替她抚顺头发。
她又笑，眨眨眼说：“谢谢。”
“外面冷，快回去吧。”他轻声催促。
一直看到她进了家门，周家傲才骑着车离开。
独栋别墅三楼，穿着黑色衬衫的高大男人单手插兜站在落地窗后，楼下的这一幕落在他目光里，他脸色微沉。
嘉怡到家时理所当然地认为裴嘉洛不在家，将书包放回房间后，她朝着作响的厨房跑去，笑容可掬道：“艾姐，我来帮你打下手。”
“二小姐，你不用写作业吗？”
“写完了。”她撒谎信口捏来。
课堂作业是老师盯着交，家庭作业不交也没人管，嘉怡已经很久没交过家庭作业了。
“二小姐金贵，哪能在这洗菜做饭。”家里佣人忙道。
嘉怡摇头，“我以前在家就是做家务的，艾姐姐，我保证不帮倒忙。”
“好吧，二小姐，你切一下豆腐，我们今天做鱼头汤。”
嘉怡随口道：“我哥不喜欢吃鱼吧，不如换个别的菜？”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鱼？”
当男人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时，厨房里的两个人都僵住了。
“少爷。”佣人忙道。
裴嘉洛盯着嘉怡的背影，又问了一遍：“你怎么知道的？”
嘉怡手一抖，险些切到手指，她回过身，强装镇静，浅浅笑着道：“因为看哥哥每次都只吃一点点鱼。”
“没有喜欢也没有不喜欢，按准备来做就是。”他的目光在嘉怡头发上一停，随即抬腿走了。
他一走，厨房停滞的空气才开始流动，嘉怡确定他不在周边了，才小声问艾姐：“他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少爷今天没有去公司，胃病又发作了。”
“啊。”嘉怡小声感叹了一下，然后知趣地不问了。
裴嘉洛抱臂倚靠着厨房侧墙，听着女孩轻轻柔柔的说话声，想着她那双纤细的手指按压在豆腐上，轻轻地厘着，他呼吸微沉。
晚餐时，餐桌上只有筷子微动的声音，裴嘉洛一向话少，嘉怡也不会没话找话，但今天裴嘉洛一改常态，问嘉怡：“在学校还习惯吗？”
嘉怡诧异地看他一眼，“习惯。”
“学习跟得上吗？”
“还好。”
“今天作业呢？”
“啊？”
“难吗？”
“不难。”
“待会给我检查一下。”
“……”
他今天烧坏脑子了？
嘉怡忍不住看眼外面的天，确认太阳是从西边落下去的。
“嗯？”见她没回答，裴嘉洛抬起眼看她。
嘉怡只能点点头，声音低低道：“好。”
一吃完饭，嘉怡立马回房间拿出今天作业开始一通胡写。裴嘉洛当然不会等她大半个小时让她补完，他说“待会”，那就是吃完饭就要看到她作业，嘉怡用了十分钟写完数学英语还有化学，拿着这三本作业就往裴嘉洛书房去。
书房里，裴嘉洛已经坐在电脑后办公了，见她进来，朝着对面微微颔首，嘉怡便毕恭毕敬将作业放在他手边，然后在他对面正襟危坐好。
裴嘉洛处理了一下邮件，然后拿起嘉怡的作业翻开。
在他记忆里，她的成绩应当是不错的，转学前一直稳坐年级第一。
他翻开了练习册，一页一页的空白映入眼帘，空白处角落空荡荡的落着一个红色日期。
他不动声色往后翻了许多页，翻到了最近的，字体龙飞凤舞歪七扭八，ABCD四个字母都从括号里飞了出去，后面的应用题更是只简单写了几步，他看了几眼，发现答案都是对的，先按捺下心里突生的火气。
嘉怡见裴嘉洛拿起她练习册一本一本看过去，越看他脸色越黑越沉，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完蛋，她只记得补今天的作业，忘了前面那么多没写……
见裴嘉洛最后合上她的练习册，哂笑一声，嘉怡的心脏完全沉了下去。
她大气不敢出，头已经快低进胸口里了。
裴嘉洛紧紧闭了闭眼睛，在心里道：她还是个小孩，换了新环境，被一些诱惑一时迷了眼，也很正常，他是她哥哥，不是她老板，不能生气，不能动怒。
这样在心里想了一遍，裴嘉洛睁开眼睛，尽量平和道：“嘉怡，你作业为什么会这样？”
他自觉温和，落在嘉怡耳朵里却觉得他声音冷得要掉冰碴子了，她声如蚊呐：“跟不上老师的进度，我觉得有点难。”
她面上楚楚可怜，心里却很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所谓。
裴家将她接了回来，却没有带她改姓名、换户口，不就是怕牵连当年的陈年旧账，不就是怕她和裴嘉洛争家产，所以想就这么将她糊弄过去吗？
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装糊涂。她知道自己不是裴家的对手，所以她只想蛰伏，在裴家做个漂亮花瓶，等到成年后再慢慢脱离裴家。
可裴嘉洛，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她看他神情阴翳，一时心里打鼓。
裴嘉洛按了按眉心，摊开化学练习册，朝她道：“过来。”
嘉怡等了等，见裴嘉洛往身侧一颔首，她才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身边。
他指着她写错的题目道：
“这道题，用NA表示阿伏伽德罗常数……”
“它这里求的是数目，也就是大N等于小n乘以NA……”
“听明白了吗？”
“嗯。”她微微点头，实则刚刚一个字没听进去。
来北京的两年，她其实没怎么和裴嘉洛见过面，哪怕是亲兄妹，没有感情基础便也和两个陌生人差不了太多，挨得太近，她有些许的不大习惯，想往一侧挪，被他不容置喙地圈禁住。
他有力的手臂环过她的腰，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黑色的钢笔，手背青筋鲜明，另一只手按着她的练习册，露出价格昂贵的名表，非凡气度中有种向下兼容的成熟。
裴嘉洛从旁边打印机下里抽出一张空白A4纸，遮挡住他刚刚的计算过程，道：“你再算一遍。”
嘉怡这才认真看一眼题目，说：“这道题选B。”
“现在知道了？把A算出来。”
他点了点A4纸。
嘉怡略一沉吟，在纸上写下了计算过程，她的过程和刚才裴嘉洛说的有差异，但好在结果对了。
裴嘉洛仍是不满，叹气，“我再给你讲一遍……”
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太闲了，不然怎么会拿着她作业把她写错的题目全部一道一道事无巨细地讲给她听。
长久没有认真听课的坏作用起来了，听了一个多小时后嘉怡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她勉强将眼皮子支开，继续听他讲。
因为一直在他旁边站着，她脚也麻了，不好直说，只好换着腿站。
“这个，再算一下。”裴嘉洛点点题目。
嘉怡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握住他的钢笔，在纸上慢慢地写下计算步骤。
裴嘉洛绷了一晚上的脸色这才微霁，注意力从题上挪开，看一看她的状态。
她站累了，写字时手肘撑着桌子，身体伏得很低，松掉领结，扯开的领口露出她粉白色内衣的一角，他猛地后仰，靠在了椅背上，这一靠才发觉一直挺着的肩背有些酸，再看嘉怡，显然也站疼了腿，正换着姿势站。
“坐下写。”他说。
终于听到“坐”这个字了，嘉怡几乎想落泪，她睫毛扑朔，问：“坐哪？”
裴嘉洛原本想起身去替她拿对面的椅子，却又在起身那一刻稳稳坐了回去，他往一侧偏了偏，点了下旁边道：“坐这。”
如果是一个小时前，嘉怡绝对不会往下坐，但现在，一想到还有两本作业没搞完，她也顾不上别的，屁股挪了挪，就在裴嘉洛大腿旁边坐下了。
挨着他的大腿，有些不适应陌生接触，她又往旁边挪了挪。
她没发现，在她坐下去的那一刻，裴嘉洛的呼吸声又沉了一瞬。
总算把化学搞完了，裴嘉洛又翻开了她的英语。
也不知道裴嘉洛脑子里是有个翻译机，还是英语就是他的母语，他看了不到一分钟就拿笔在她错了的地方通通划下一条斜线。
正确率……是有点惨不忍睹了。
英语讲起来没有化学那么复杂了，裴嘉洛就讲了讲一些复杂词汇和复合句式，不到半个小时就解决了。
看她后面写的一篇英语小作文，每个单词都蓄势待发准备起飞，裴嘉洛一看那张牙舞爪的字就头疼，沉声问：“你平常写字就这样还是只有今天这样？”
她如果说平时不这样，那不就说明自己是在敷衍他吗？
她说：“平时就这样。”
裴嘉洛可能今天的耐心都用在她身上了，他道：“英语书写不难，写工整很容易，我教你写国标体。”
裴嘉洛也不嫌累，又抽出一张A4纸来，从大A小a写到大Z小z，接着将纸和笔放在她面前，道：“练练手。”
嘉怡很想说练字这件事不急于一时，但她不敢在他面前发表意见，所以只能忍气吞声开始照着他写的规范练字。
写着枯燥的字母，没一会儿她头就低到手臂上去了，再写了一会儿她眼皮越来越沉，连裴嘉洛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钢笔从手心掉落，掉在另一只手臂上，她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听到钢笔“咚”一声轻响时裴嘉洛微怔了下，一条老板椅坐两个人，为了不挤着她，他一直是靠坐着的，听到她细微的鼾声时裴嘉洛才轻轻起身去看她神情。
小姑娘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钢笔的墨水洇透了纸，连她脸上都沾了墨汁。
裴嘉洛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嘉怡没有反应。
见叫不醒她，裴嘉洛只好收了笔，他起身扶起她的头贴在自己胸口，弯腰传过她的膝弯，将她打横抱起。
小姑娘轻飘飘的，抱起来都没什么重量，裴嘉洛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将她放回了她自己床上。
路上鞋掉了一只，他又折回去捡鞋，接着去浴室给她搓湿毛巾，回来将她脸上的墨迹擦干净。
她呓语了一声，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裴嘉洛蹲在她身边，看着她睡得正酣的样子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她身上还穿着校服，衬衫下摆上拉，露出一节雪白的腰，裴嘉洛原本是想叫佣人来给她换睡衣，可一想到要别人给她解衣服，心里就很不爽快。
他不直面自己的占有欲，想着自己是哥哥，哥哥给妹妹换衣服也没什么，而且……
他手指落在自己唇上，那柔软湿润的感觉似乎还在他的唇间。
他的初w，是她拿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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